一张证明的故事

萝卜菜脯五羊斩棘

一张证明的故事
2016年11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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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以革命的名义,以磨练意志为动力,取得了大开眼界的结果。饱览了河山的壮丽,见证了广大农民的生活和情感,看到解放军叔叔生活的一面,接触到人性的扭曲,也感受到博爱的温暖,可惜,不能用相机记录下淫雨霏霏的洞庭湖畔,凄楚的岳阳楼,潮湿井洞里的人家在接受我们派发的油印语录时的神态,而我们并不了解他不识字,他宁愿我给他几斤米。还有长江河堤上少有的暴风雪 ……
        长征是文革中我们得以骄傲于后人的壮举。

  刘炳良同学珍藏着一张破旧的纸片,四十年了!

        纸片正文写着:

  证 明 征字第277号
  兹有广州市东方红战校学校革命师生员工刘象恒等陆人,由广州步行前往井冈山,韶山,武汉,北京进行革命串联,请沿途各地有关单位给予支持,给予方便。
刘炳良,欧松龄,罗沛龄,麦坚,赵汝光,刘象恒
一九六六年十月五日
  大红印鉴盖着:广州市组织中等学校革命师生员工赴京参观学习办公室

   上面密密麻麻加签了沿途接待站办理的手续:

  “□语录卡辅导资料已发,地图?碎布已给”
  ……
  仔细的解读这张“度牒”,思绪飞驰到逝去的时空,唤起波涛滚滚的回忆…
  文革风暴骤起之时,有人提议二中校名改为东方红,众师生不得不响应,否则难逃反革命之嫌,于是大队人马拥到市委,谁知迟到一步,东方红已被别校抢注,聪明者紧急决定,改为更革命的“东方红战校”。
  一九六六年十月,经过短暂而又漫长的破四旧,学生斗老师,学生斗学生之后,我们觉得有点迷茫。于是,我们选择了长征。 这些天来,学校冷清,就走剩我们几个了,我们虽然不是“狗崽子”,顶多算个“兔崽子”,躲得过就躲,为了表示要向“龙崽子”进化,心底里也想游山玩水见见世面,我们六人结队,目标定向北京。“水佬”技高一筹,由他制作了一面“从头越——广州——北京”的旗帜,临行之夜,精明的“水佬”却当了逃兵。
  为了明天能起个早,约定晚上回课室睡一晚。亲戚为我壮行,每人给我五元,加上母亲给的,我顿时成了富翁,怀惴七十大圆,母亲帮我缝在棉衣的夹缝里,当时母亲月收入只有十多元。当我背着背包,腰挂新买的军用水壶上路时,母亲默默地送我出门,黑夜中我回望瘦小的母亲身影,当时我还不能完全了解母亲的心情,她三十岁守寡,千辛万苦养大我这个心肝独儿子,现在突然间要为革命徒步走到北京去,这日后的朝朝暮暮,她是如何的牵肠挂肚啊。如今我出门一天不打电话回家,她就坐寝不安,当时却是象断线风筝呐。我许诺不断写信回家。
  晚上在课室,几张书桌一并,准备睡觉,一聊,都觉得这棉被太累赘了,听说沿路都有接待站,一定有被子,我的体力差,在学校有案,不让我上体育课。所以极力支持,我们作出了英明的决定,马上把被子拿回家!此后在路上遇到背着被子的同行,心里暗自嘲笑。
  第一天雄赳赳气昂昂,高举红旗向北挺进。当晚住在花县一个农民的家里,我对他的矿石收音机感兴趣。我是无线电迷,矿石收音机要能做到推动喇叭,却是梦寐以求,竟发现他家的矿石收音机使用一个舌簧坏了的八寸舌簧喇叭,也不要线圈调谐器什么的,吊在门头上,象有线广播那样无休止的播放着,电灯虽暗,却也照亮了房子。房主毫不掩饰的告诉我,那喇叭是做样子的,醉翁之意是点灯。这里是广东电台的下面,只要接根天地线,就可以用来点电灯,尽管政府严禁,但家家都这样做。我惊奇之余,有点害怕,在如此强大的高频磁场中,我的肚子是不是也在点灯呢?
  饭是怎么吃的想不起来了,政府已经知会各方面,这家也早有准备,在田间给我们一个石房子,高起来的一个水泥平台,铺了稻草,再盖上布,有被子。五个人侧着身子刚好塞得下,要转身嘛,一二三一齐转。这个晚上,我们开始享受虱子。下一站就开始睡地铺了,有稻草做垫,感觉蛮好,我们住的都是单位或学校的接待站。
  第二天早上起来,为了报答主人的盛情接待,我们帮他家割了半天禾。
  沿着铁路走,是捷径。出了广州没多远,在铁路的小站,列车上的服务员就招呼我们,上车吧!一来显示他们的关心,二来可能是司空见惯了,我们坚决的回绝了。谢绝了这个诱惑,我得到了骄傲于后人的一次经历。
  没两天,脚板起泡了,疼得厉害。出发前,大概是看了红军长征的书,以为用马尾穿到脚掌的泡上,就可以治好,所以从二胡的弓上心疼的扯下两根马尾,小心翼翼的包好,派上用场时,觉得一点效果都没有。
  一天平均走35公里的路,走累了总得歇歇,坐过了起来,却不得了了,脚板象火烧一样钻心的疼,开始以为熬过几天就会好,谁知道脚板疼一直伴随着我们整个长征的行程。新买的一双黑色回力鞋,一个星期脚趾公处就穿了个洞,心疼!也许,如果穿了今天几百块钱的XX名牌球鞋,我们就不会走到脚掌起泡,我常常这样想。
  十多天之后,我的脚跟莫名的疼,走起来一拐拐的,可又看不到伤口,直到在湖南的一个小站,我遇到了令我崇拜的再世华佗,他说是细菌在里面感染化脓了,找来三个注射针头,从三个方向扎进去,脓弄出来马上就舒服了。
  广东琶江口的地名,一直令我神往怀念,在那一天天走过的众多小地方,就因为这里的几条小鲫鱼,把琶江口铭刻在我心中。琶江的名字美好,江水清澈,当我们过了江进入小镇时,已经天黑,我们摸到了一个渔业站。几个聊天的男人接待我们,一只小碟子,蒸出来三条小鲫鱼,白白的不到巴掌大。也许这里的江水特别好,也许是打渔人天生的烹鱼技术,也许是我从来没吃过山珍海味,又也许是天天走路肚子饿,这鱼的鲜味到今还未能重温过。或者,前说的原因都不对,因为吃完鱼后,他们又亲手倒了一大木桶的热水,要我们务必把脚烫好。是人情温暖,使这件小事铭刻我心。
  粤北的山山水水漂亮!北江两岸茂密的森林,清澈见底的江水婉转曲折,顺江依铁路而上,时而穿隧道而过,时而有军人看守,必须爬山而过,整日在大自然怀抱中,摘片叶子在口里吹吹,捧把溪水在脸上刷刷,有时幻想,有个照相机就好了。心旷神怡!
  火车不停的在身边呼啸而过,没有一点畏惧感,直到那天被车上喷出的黄色臭物撒了一身时,才幡然觉悟,它来时必须远远躲开。其实危险是有的,事后才感到后怕,长征结束后得到消息,二中有位女同学,丧生在火车轮下。
  第一大站,韶关到达,部队休整,补给。
  证明上写着“已印红袖章伍个 韶关站”,这时候,我们才正式自封为红卫兵。
  到湖南不久,遇到了第一场下雪。半夜醒来,天下皆白,兴奋异常。不晓得这天气真糟糕,温度0度左右,一时是雨,一时是冰粒,在野地走时,棉衣外面结了一层薄冰,象盔甲一样,我们没经验,还满得意的,谁知一进屋子,这冰就溶化了,结果是落汤鸡,遇到这天气,又干不了,所以整天湿湿沥沥的。
  这天对行走路线有了分歧,三个主张走大路,两个主张走小路,结果决定兵分两路,目的地见面。
  我走上了小路。偏僻,人少。在一个山坡上发现了一户人家,住在一个垂直的山洞底下,就像一个井,从挖出的台阶下去,再转到山洞里,潮湿得很,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住,下大雨不是给淹了吗?我走进去,给他们派发了毛主席语录,这家人奇怪地看着我,语言又不通。看到他们穷苦的样子,心里很不舒服。现在想起来,在这封闭的角落里,他们不知道中国发生了什么。我给了他们油印的语录,但他们识字吗?他们可能觉得奇怪,几张纸干什么用?他们擦屁股都不用纸。他们宁愿我给他几斤大米。离群走小路令我损失惨重,临出发母亲给我买的军用水壶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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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吃饭还是要给粮票给钱的,但有的地方有优惠,粮票不用给足。我发现我的同伙饭量越来越大,一顿饭我怎么也吃不到八两,但我的同伴们却是起码份量。进入湖南后,口味开始不习惯了,那天接待的人问我们,要不要来点辣椒?我们说要一点。我们的概念无非是一个豉油碟放几丝辣椒丝而已,谁知道主人是用个特大汤碗,满满的一碗水煮辣椒!搞得我们每次吃饭都说不要辣的,结果还是辣的,因为锅都是辣的了。
  我带了本薄薄的书,气功和推拿按摩,晚上除了看书之外,就是写信。给母亲写信,给我的青梅竹马写信。给母亲报告平安,给青梅竹马报告一路的见闻。证明上有个红印“纪念章已售(武汉)”说明是难得的时髦宝贝,我记得是个纽扣大的毛主席像章,寄给青梅竹马了。现在和太太说起这事,她说还寄过大的给她,让她在她的圈子里耀武扬威。青梅竹马不生活在广州,而是在中山一个连汽车都不通的小镇,所以这像章就更矜贵。我们时有通信,她初中毕业就参加工作了,常常给我寄点物质,我却只给她寄精神。第一次遇到下雪的那天,我把一片雪花寄给她了。自长征起,我们的书信来往越来越密了。
  我也能收到来信。只要把下一大站的地址告诉她们,到了接待站,就能找到来信。
  下一站是耒阳。耒阳是个小城市,现在大概也没人瞧得起,可他瞧得起我们,接待站给分配了一个招待所。我们活到十七八岁人,还没闻过招待所是什么味,这回进去一看,乐得不可开交。几个大汉高高跳起,让屁股墩落到弹簧床上,再来一次,再来一次……天天睡的都是稻草地铺,今个是弹簧钢丝铁架子床,雪白的床垫被子,这辈子是第一次享受,真个是总统级待遇。
  衡山茶花烂漫,路过欧阳海所在部队,原来并不在计划之中,但因为是铁路线北上必由之路,那里有个欧阳海展览馆,英雄的连队,很多同学都进去了。大概都有和欧阳海的指导员或什么的拍照留念,那里有这种服务,是旅游业的前辈,这位指导员慈祥和蔼。这顿饭令我大开眼界,部队饭,红萝卜片,藕片炒猪肉片,油水很好,兵哥都有绝技,一只手同时拿着碗和碟站着吃,一边吃一边调笑。晚上和英雄部队一起看电影,无非地道战之类老掉牙的,前面两个广东兵,一肚子牢骚,以为别人听不懂,用广东话在骂娘,令解放军叔叔的高大形象,在我心目中矮了一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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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零四年的五一节,我旧地重游,又去了一趟韶山冲。大塞车。已经成为以革命的名义赚大钱的旅游胜地。屋前的水塘似乎扩大了,水塘的另一面,建了一些漂亮的毛式土房。拍了张照片,与同学们们高举画像红旗的照片对照,恍如隔世,确实令人感概万千。这里家家餐馆都打着主席亲戚的名义,有家驰名全国的,老板凭着毛主席回韶山的照片她*边站着而大发其财,由她亲自念念有词,说是开光的一座毛主席石膏像,虽然是刷了金色的,要价一千五百大元。开光是高僧给佛像做的一个仪式,开过光的佛像才能保佑人。我在揣摩,她念祷时,对主席说了些什么呢?

  此行回来,写了两首诗:
七律●六六年长征串联到韶山,用毛主席回韶山诗韵
别梦依稀咒逝川 故园三十九年前
称红妄把文明挞 抹黑狂遭野性鞭
明表忠诚朝圣址 暗藏慧黠玩湘天
希祈勿复蹈前辙 往事如丝化夕烟

七律●零四年五一节又上韶山
回首长征山过川 驱轮湘道觅从前
梯田险峻依如画 狭路崎岖费着鞭
仰圣车龙塞满地 解馋毛店盖连天
毛娘独具开光格 一座石膏千五钱

  话说当年朝圣完毕,继续北进,一路上练习目测距离,试验最高速行军,一日行程最远也不过五十多公里,那是天一亮就出发,晚上看到前方天空比较亮的,就认定这镇的规模适合留宿。途经洞庭,湖边多处竖有木牌,写着“毛主席语录‘华佗无奈小虫何 '红卫兵小将,注意这里有血吸虫”,竖牌者的心意令人感激,用语录的幽默,就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了。
  印象中很深刻的一个非常幽雅的小城镇,古城墙包围着,我们从城门进城,城内一河两岸,又从另一边的城门出城,见到这样的古迹,我们兴奋异常,打着红旗穿城而过,印记至今不能磨灭,那是汨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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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为了引证古城的记忆,我在网上查阅汨罗的资料,出乎意料,完全没有相关的纪录,这个图只是模拟的记忆。是我记错了?还是在迅速发展的潮流中,老城区已被淘汰?要知道80年前广州拆城楼也是义无反顾的,到了80年后,才又去怀念这城楼。我希望是我记错了,这么美丽的小城,在旅游业发达的今天一定是热点,于是再搜索湖南旅游的网站,只找到凤凰古城,也许,它真的消失了。仔细的翻查,却翻出了另一个答案。一次恐怖的回忆:某日路过一小站,发现驻进大量的解放军工程兵,就住在火车卡里,我们被指引绕道而行,到了小站出口,我们惊讶的看到,两条路轨高耸向天,大概7、8米高,在旁边的田里,洒满了煤炭,火车的轮子躺在100米远的田里。刚翻到汨罗档案馆资料有这样的纪录:1966年12月20日,川山坪火车站发生货列车相撞重大事故,损坏机车1辆,车箱数节,直接经济损失21.9万元。算算日期,正是我们路过的时候。有点奇怪,相撞只损坏机车1辆。
  在“淫雨霏霏,连月不开”的岁月瞻仰了岳阳楼,墨迹已经被封住了,赋还是背得出来,地上覆盖着薄雪,洞庭湖埋在浓烟中,只有我们五人默默地思索。此情此景,与范仲淹所记不谋而合。此后很多名胜古迹都去过,却再也找不到这种感觉。
  从岳阳出来,很快就进入湖北,路却越来越难走,主要是地面结了冰,就如在青苔上走路,我们很不习惯,脚腕常要用力码住地面,像扭伤那样的疼。铁路的路基石头让冰結住了,又滑又硬,很难爬上去,而在铁路枕木上走,是比较好走的。为此“斗鸡”同学保持了一天摔倒三十多次的最高纪录。旗帜早就不打了,节省体力,尽管我们都怀疑“哈巴狗”故意把旗杆掉进深沟里,还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事实。 北风那个吹,雪花那个飘。湖北人也说,这里少有这么大的雪,我们正走在长江边的大堤上。鹅毛大风雪,以前只在电影“白毛女”看过,以后,也再没有亲历过,好爽啊!我们高声呼叫,打雪仗,把雪球互相往衣领脖子里塞。有一个老乡,努力的追踪一个小雁,他说一定能追到,结果真的逮住了。老乡说他是河南逃荒来的,生产队有证明给他们。回头南望,忽然发现一个山,像富士山,老乡说,夏天那山头也积雪。这么美丽的山,怎么没听说过? 快进入市区,便看到有人穿了带铁钉的套鞋,走路当然好多了,但大部分人还是困难重重,自行车停不下来,汽车启动不了,车上的人下来推车,脚底打滑人动车不动,结果人把鞋脱掉了,只穿个袜子才推动了,高兴的是小孩子,纷纷拿出滑板,在堤岸斜坡上滑溜。
   武汉是人气聚集的地方,和其他队伍的同学碰上了,这里当然是休整的要地,到接待站找信,到大学区看大字报,看武钢,游长江大桥,坐公共汽车领略九头鸟的火气,在街头小摊吃干煎包,第一次发现这是天下美味之一。住水利学校,对铺是两个河南人,光身一件黑棉袄,睡觉脱光了在被窝里互吐口水,以前听说河南缺水,他们不洗澡,这次领教了,我看到一个病了,到卫生室打针,护士用酒精棉给他消毒,擦一下屁股,棉花黑色的,再换一块擦,连续擦了几块,还是黑色,护士骂了几句,最后采用自欺欺人的办法,改用碘酒擦,就算黑色,看不到就了了。 最痛快的是在“斗鸡”姨妈家喝了广东汤,吃了一顿丰盛大餐。这是麦伯母特别关照的,老早写信通知在武汉的姐妹,好好接待我们,免得饿坏了,“斗鸡”的表哥还拿照相机,帮我们在长江大桥照相留念。
   在武汉度过了元旦。中央下了通告,停止大串联,毛主席不再接见红卫兵了。 不到长城非好汉!那能就这样打道回府?道高一尺,魔高一丈,我们领取了回广州的火车票,马上和一队回沈阳的换票,向北京出发。 证明上留下了武汉的行为,左上角印着 补粮票玖拾陆斤 借棉衣壹件 补助钱玖元 借棉裤?叁条 借钱贰拾元 借卫生衣肆件 宣传费拾贰元 胶鞋伍双 药费玖元 印鉴:广东驻武汉接待站 这得说明,所借物品,在复课闹革命的时候,追上门了,我们都归还了。 证明中间有一个印,字迹模糊:□□□□乘车证已□□□□,下有5人 等手写字。因为在北京我们还得领取回广州的车票,觉得这些字妨碍我们,于是就模糊了。也许我们过于小心了,没有票就爬车,其实那时候中央要赶我们回去,只担心去不了,别担心回不去。 北京人也小心眼,我们到了北京,他们说我们是来游山玩水,把所有公园关闭了,这下子又得罪了另一部分北京人,他们在北海公园贴出强烈抗议大字报,因为他们要溜冰。一年一度的北海结冰,令发烧友从中南海和北海之间的一道桥爬下去,北海上依然翩翩起舞,我从桥上远望,高手云集,溜冰动作奇离古怪,却不敢模仿爬下去,因为中南海的驻军在桥下挖了一个洞,眼见一位不懂冰性的外来小子掉到冰洞里去了,费好大劲才爬得上来。故宫只开放一角,摆泥塑收租院进行阶级教育。我不幸受不了北方干燥寒冷天气,肺炎住医院了,一星期出来,几位兄弟已经游过了了长城颐和园。自认倒霉,只游了天安门,到商店帮亲戚买北京鞋。来时我外公跌伤了腰骨,我买了著名的狗皮膏以表孝心,谁知回到家里外公已经去世,没有通知我。 在北京见到不少其他级的同学,有的据说是一直走到北京来了。开始想家,快过年了。
   到广州一下火车,满街广州话倍感亲切。 收到两条令人羡慕的消息,一是有人到顺德糖厂打临工,赚了一块手表,二是也有人连新疆都游过了,我们却拿着沈阳的车票怕冷,在北京下车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