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黐实喺张相度之五

萝卜菜脯邹家20世纪

历史黐实喺张相度之五
邹尭常家族的20世纪

2020年3月14日  罗沛
十七、十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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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鄒其謙,常用名鄒允恭,十七是家族排名,在邹顺生家,排在三家之后,四家之前,我叫大舅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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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大舅母名官錦鈺,上海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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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大舅母和我。
        大舅父才华横溢,心地又好,是母亲外家的大梁。
        母亲那年在市郊厦滘教书,把我寄养在大舅父家,大舅父当时没有儿女,非常疼我,把我宠得像小皇帝。大舅父是个大胖子,晚上他躺在床上,我爬到床靠上往他的大肚子跳,越跳越高兴,好像跳弹床。等我长大了才明白,他肚子一定很痛。跳完了,要睡了,我却不让大舅母上床,大舅母由着我,在椅子上坐着,等我睡着了,她才上床睡觉。
        大舅父的钵柜顶上放着一个奶粉罐,是橘红色印着个肥仔唛的那种,装着一些大虾公,我每天期待着开罐的时候。大舅父会给我一只大虾公作零食,边食边玩,要半个小时才吃得完。大舅父常常负责煮饭,大家都说他的厨艺很好,我不会欣赏,但我崇拜他钢笔字写得潇洒,一支黑粗的派克墨水笔,龙飞凤舞,王羲之的十七贴功底,还能左右手写,左手写的是反笔字。他还能用钢笔飞快的画公仔,三下两笔,就画个女郎或者尖嘴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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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模拟大舅父左手写反笔字和画的尖嘴茂,当时报纸讽刺时弊的连载漫画人物。(二舅父啲字同大舅父好似,鄒字我请二舅父写的,反转贴上去)

          大舅父和人合伙搞一家运输公司,三反五反运动被斗争后,失去了原来的工作,到处游荡。他带着我到过一些电木厂周转(热固性塑料)
        大舅父每星期骑单车到我家来一次,他带给我一袋小飞机,有两种颜色,是没有装刀片的铅笔刨的胚子,电木做的,二次大战时的机型。外公返老还童,把小飞机用蜡打光得铮亮铮亮,我们俩在地上摆飞机阵,一方是黑色的,一方是啡色的,祖孙俩玩得兴致勃勃。
        大舅父还常带我去看足球,让我知道了李文俊,带我到东较场(现广东省体育场足球场)看捷克(?)手球队来华的比赛,让我知道了那时的手球和今天的完全不同。
        大舅母来看我,则另外一个玩法,到三元宫烧香拜佛。每次都带我一起去,然后买给我风车。三元宫以前在山顶处有头牛像,我感觉牛背坐着牧童,据说摸摸这牛能送子。但文革三元宫遭破坏,这牛没有了,到1990年,有施主捐了老君牛像,不好看。
        我盼望大舅父每星期的来临,有两个原因,这是任何男孩都无法躲开的诱惑。其一,我可以骑到他的单车通上,手扶车把,像个神气的司机,在他双手慈爱的环抱下,上街兜风,每次不误,路线是小北路,法政路,越秀北,豪贤路。其二,扑克牌在大舅父手里真是神乎其神,变幻无穷,每次给我表演一套魔术,把我的好奇心挑拨得如跳跃的火焰,然后再把上星期的魔术教会我。他最后给我表演的魔术,是让那张我记住的牌,从一叠牌中弹跳出来,此秘密我至今破解不了,因为他逃到香港去了。
        临走前在我家吃一顿饭,在最小号的铁碟上,有几片虾膥蒸猪肉,我担心一下吃光,我就没得吃了,说了句“留翻啲畀我”,大舅父马上教训了我一顿,令我刻骨铭心。这是大舅父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教训我。
        60年代初经济困难时期,大舅父给我们寄来了食油,波鞋,圆规。母亲把一部分油换了钱补贴家用。
        1963年正当他的生意开始有起色,刚刚领养了一个男童时,突然间脑溢血,离开了人世。大舅母和孩子刹那间,遇到和我母子一样的遭遇。但却演绎了另外一场寡母孤儿的悲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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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按照她们的叫法,从左到右,四妹,二家,十七嫂。在蛇口南海酒店饮茶。

      80年代能去香港了,我去探望她,一个人住在一个床位上。我把她接到蛇口住了将近一个月,后来在香港病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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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十八,鄒其恒。

       十几岁离家,长年在澳门,做警务工作。因楚河汉界,众所周知原因,很多港澳亲戚,解放后到改革开放前,都不敢回大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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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其恒与高佩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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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与继室何婵,女慧娴和鄒允恭儿子永华。

        我母亲在七十年代,常对我说,十八舅父年少就出门搵食,好可怜,很艰苦。他们常书信来往,并互赠诗词寄托怀念之情,我也写过几首给他,可惜他写的诗没有保留好,我母亲的,记录如下:

        憶送弟(这首是记十七舅父的)    一九四零年在澳門送弟返內地。
濠江避難辭賢弟,珍重一聲淚四行。痛我生涯藜藿度,愧無半點壯行囊。烽煙戰火家何處,骨肉流離各一方。何日重逢不敢問,唯祈祝願壽而康。

鷓鴣天 · 憶恒弟一九四二年
骨肉流離戰火中,飄零異地一孤鴻。當差十六迎風站,更是淒涼半飽中。北尋夢,亦成空,世情險惡一般同。重操故業爲馮婦,淡飯清茶冬過冬。

念恒弟居澳門煙花賭城
花街柳巷何嘗到,身住賭城不問津。恩愛夫妻甘淡薄,從來滴酒不沾唇。

長相思 · 月夜念弟 一九八零年
山一程,水一程,咫尺天涯兩地縈,離魂夢裏迎。 盼歸程,計歸程,暮想朝思何日寧,月圓空自明。

寄弟
光陰如過隙,四十有餘年。孤雁一牆隔,懷人兩地牽。夢時唯灑淚,醒後更淒然。想爾回歸日,我將入暮年。

寄弟二首

春去复春來,行人久不至。夢裏會親人,猶談孩提事。促姊早揚鞭,須知來不易。衣帶一水接,世事難如意。年青骨肉分,年少悲失恃。嘗盡人間苦,浪跡無所倚。

姊弟痛相憐,淒涼無彼此。舉頭搔白髮,毋負平生志。物質與金錢,均非我本意。名利更何求,寂寞身後事。只求手足情,常聚能相伺。何日訴衷情,滿紙沾珠淚。

鷓鴣天 · 悼恒弟
戰火烽煙萬戶空,可憐年少一孤鴻。風塵荏苒年七十,淡飯清茶冬過冬。共患難,愛妻同。東床淑女慰慈衷。悲歡離合人間事,贏得斜陽幾度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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邹慧娴,周伟伦婚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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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八十年代,邹瑗瑛,卢家焜到澳门探望兄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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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女邹慧娴与女婿周伟伦从香港过澳门探望。

长相思●哭慧娴 二零零七年四月 沛
心若铅,泪若铅,做妹何先赴九泉,离魂多挂牵。
语可怜,眼可怜,恨葯无能救病娟,清明雨哽咽。